薛世和寄慧山泉

明代欧大任

九龙谷中来,贮月青溪曲。山瓢汲古心,江天赋怀陆。

跋三堂王自写真

金朝段成己

解衣盘礴真画史,不待濡毛知可矣。葛巾草服常画我,意欲置我山岩里。

虎头于今几百年,与渠谁后复谁先。翛然蜕迹乘风去,一笑相逢喜拍肩。

许下三庚剧暑甚于他州怀思故乡峄山山水真清凉境界也感而作诗

金朝张公药

鲁东百里近,福地曰凫绎。千峰开玲珑,绝涧泻湍激。

岱宗古独尊,象纬了不隔。此山许攀联,朝著有班秩。

虚岩互霞蔚,秀石森玉立。泉声动环佩,林乐尽竽瑟。

树老润饶菌,果熟香陨实。漱风松落花,泓雪崖溜蜜。

木皲虎磨痒,沙迥鸟伸翮。竹叶若来往,桃源当甲乙。

曾经晋人隐,喜脱尘䋄密。事往不记年,人说犹前日。

我来官许下,触暑病逾剧。慢肤便枕簟,白汗沾巾帻。

屡辍五夜眠,辄废中盘食。炎官令方虐,著意不怜客。

语此作惆怅,可以知得失。遥知旧经行,云起水边石。

平生二三子,相对坐横策。今世葛天民,何容挽之出。

韩庄闸舟中七夕

清代姚燮

木兰桨子藕花乡,唱罢厅红晚气凉。

烟外柳丝湖外水,山眉澹碧月眉黄。


蚕妇

唐代来鹄

晓夕采桑多苦辛,好花时节不闲身。

若教解爱繁华事,冻杀黄金屋里人。

哭黄华

金朝李纯甫

士价五羊皮,人生黍一炊。盖棺那可忍,挂剑不胜悲。

向上谁曾到,而今渠得知。侍臣伤立本,老姥怒羲之。

作病无如酒,穷愁正坐诗。中郎犹有女,少傅竟无儿。

散落真行帖,飘零骚雅辞。儒林顿憔悴,未敢哭吾私。

采桑子·九日

清代纳兰性德

深秋绝塞谁相忆,木叶萧萧。乡路迢迢。六曲屏山和梦遥。 佳时倍惜风光别,不为登高。只觉魂销。南雁归时更寂寥。


渔歌子·柳垂丝

五代李珣

柳垂丝,花满树,莺啼楚岸春天暮。棹轻舟,出深浦,缓唱渔郎归去。

罢垂纶,还酌醑,孤村遥指云遮处。下长汀,临深渡,惊起一行沙鹭。


贞元十四年旱甚见权门移芍药花

唐代吕温

绿原青垄渐成尘,汲井开园日日新。

四月带花移芍药,不知忧国是何人。


尊经阁记

明代王守仁

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是恻隐也,羞恶也,辞让也,是非也;是亲也,义也,序也,别也,信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则谓之《易》;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则谓之《书》;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则谓之《诗》;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则谓之《礼》;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则谓之《乐》;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则谓之《春秋》。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夫是之谓六经。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

是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君子之于六经也,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所以尊《春秋》也。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由之富家者支父祖,虑其产业库藏之积,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穷之患。故六经者,吾心之记籍也,而六经之实,则具于吾心。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种种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记籍者,特名状数目而已。而世之学者,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牵制于文义之末,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是犹富家之子孙,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日遗忘散失,至为窭人丐夫,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何以异于是?

呜呼!六经之学,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说,是谓乱经;习训诂,传记诵,没溺于浅闻小见,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谓侮经;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在卧龙西冈,荒废久矣。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将进之以圣贤之道,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又为尊经阁于其后,曰:「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阁成,请予一言,以谂多士,予既不获辞,则为记之若是。呜呼!世之学者,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


好事近·帘外五更风

清代纳兰性德

帘外五更风,消受晓寒时节。刚剩秋衾一半,拥透帘残月。

争教清泪不成冰?好处便轻别。拟把伤离情绪,待晓寒重说。


道山亭记

宋代曾巩

闽,故隶周者也。至秦,开其地,列于中国,始并为闽中郡。自粤之太末,与吴之豫章,为其通路。其路在闽者,陆出则阸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途或逆坂如缘絙,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足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其溪行,则水皆自高泻下,石错出其间,如林立,如士骑满野,千里下上,不见首尾。水行其隙间,或衡缩蟉糅,或逆走旁射,其状若蚓结,若虫镂,其旋若轮,其激若矢。舟溯沿者,投便利,失毫分,辄破溺。虽其土长川居之人,非生而习水事者,不敢以舟楫自任也。其水陆之险如此。汉尝处其众江淮之间而虚其地,盖以其陿多阻,岂虚也哉?

福州治侯官,于闽为土中,所谓闽中也。其地于闽为最平以广,四出之山皆远,而长江在其南,大海在其东,其城之内外皆涂,旁有沟,沟通潮汐,舟载者昼夜属于门庭。麓多桀木,而匠多良能,人以屋室巨丽相矜,虽下贫必丰其居,而佛、老子之徒,其宫又特盛。城之中三山,西曰闽山,东曰九仙山,北曰粤王山,三山者鼎趾立。其附山,盖佛、老子之宫以数十百,其瑰诡殊绝之状,盖已尽人力。

光禄卿、直昭文馆程公为是州,得闽山嵚崟之际,为亭于其处,其山川之胜,城邑之大,宫室之荣,不下簟席而尽于四瞩。程公以谓在江海之上,为登览之观,可比于道家所谓蓬莱、方丈、瀛州之山,故名之曰“道山之亭”。闽以险且远,故仕者常惮往,程公能因其地之善,以寓其耳目之乐,非独忘其远且险,又将抗其思于埃壒之外,其志壮哉!

程公于是州以治行闻,既新其城,又新其学,而其余功又及于此。盖其岁满就更广州,拜谏议大夫,又拜给事中、集贤殿修撰,今为越州,字公辟,名师孟云。